地铁里的陌生人

16 2 月, 2011

春节的地铁,碰到一对问路的台湾父女。

父亲是淡淡的干净的中年人。十岁左右的小朋友扎个小辫,一身紫红色的迷你冲锋衣加上牛仔裤,嘟着小嘴扎个马尾很是可爱。两人问路前往奥运村。大概指路之后一起上了地铁。

车子一开动,两位中老年乞者相互搀扶着出现了。父亲和女儿耳语几句,在她手里放了几枚硬币。乞者经过时,小朋友伸出小手递过零钱。两位乞者做完感激状继续他们的职业。两分钟功夫又过来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一节节车厢跪过来,眼神坚定无畏而又略带悍气。父亲又在女儿手里放了几枚硬币,小朋友又一次伸出小手。

女孩跪走后,台湾小朋友开始问父亲问题。Q&A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不过我猜小朋友从前大概没这么高频率地见过如此多的乞者。

上次给钱乞者也许要回溯到大学年代。若干年前的东昌路地铁,给过几次钱后发现乞讨竟是老者的全职工作,大惑之余全线停止了类似举动。然而各种地点的卖艺人每次总能打开我的钱包:上海地下通道的歌者,北京地铁里的吉他手,还有不知罗马还是米兰地铁里的小提琴手。

总觉得靠正当劳动养活自己并尊重别人的人类都值得尊重。可是马路边地铁里那些不分性别年纪,健康和经济状况不明的无数乞者总让人十二分之困惑。我们的官办NGO据说以资源充分而闻名,不管是残联,妇联,还是其他什么联。各样地点各种状态的未成年乞儿也总让人十二分之不解。我们的教育据说不仅是免费和义务的,还是由国家法律强制的。

听说国家收入赶超日本跃居世界第二,爱国人士为之雀跃欢呼奔走相告。激动之余不知是否会也有疑惑:有多少人生活质量因此改善,多少人的健康水平因此提高?多少人的快乐指数因此提升?对于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这些问题的显著正答案显然比不断提高的一些国际排名来得实惠些。

听说国家的强大执行力是经济数十年如一日十位数强壮增长的强大保障。这样闻名于世的强项似乎多少带些选择性:经济与社会,国家与社群,执行力该强时一定强得令人咋舌,不该强时自然芳踪难觅。

当然世界上不可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老穆终究还是被休了假,然而广场和广场,多少还是不大一样。

弦月

8 1 月, 2011

碰到一位师兄
在一个匪夷所思的情境

地球那么大
世界却这么小

窗外一弯弦月
明亮动人

解决了一个难题
长舒一口大气

世上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

无眠兼忆西西里

3 1 月, 2011

无眠,头微疼的清晨好似若干年前的西西里岛Catania。

从那不勒斯乘了一夜车,火车没到站亚平宁的大雨便热情洋溢地瓢泼而来。冲进站台躲雨。忘了之前是瞎忙还是闲得偷懒,总之没做过太多功课,脑袋里只有模糊的《意大利童话》里的活板门和电影里的黑手党。

冲进站台的小咖啡馆躲雨一并问路。侍应老爷用大舌头的英文问我们要“American coffee”还是“Italian coffee”,大老远来一趟自然是要当地特色。于是咖啡盲活该地倒了霉,老爷子给了杯苦大仇深苦不堪言的espresso。那个苦到现在还是印象深刻。这大概是我人生里唯一的一杯espresso了。

苦归苦,问路的过程也不太顺利,天气实在不济,于是一日行程被迫改成大搓一顿海鲜和大街上乱走。西西里人见的外国人到底是少,于是指手画脚掏出纸笔卖力白描。图画里的小鱼小虾小螃蟹说“我们要去吃海鲜,哪里有海鲜?”,岛民叽里咕噜嚼了半天舌头,完全没有意会和言传。老爷子于是也抓过纸笔乱花一气。意思是要坐公交车去个什么地方的著名海鲜餐厅。

于是辗转折腾上了公交车,时过经年怎么找到餐馆已然毫无印象,只记得车上两个小男孩非要给我们两个亚洲小妞让座,孩子们大概没见过活蹦乱跳的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人。天外来客的感觉很神奇。之后吃了什么早已毫无头绪,只记得桌上有一堆古怪的餐具,想来是对付海鲜的专业家伙,只可惜语言不通,二个小妞琢磨半天,随便操起几个家伙凑合了。

再后来辗转又回到Catania城里逛马路,打着伞大街小巷地乱窜。街道房子倒都是很漂亮,一路走着,满脑子还是活板门和黑社会。

逛过来逛过去,终于碰到一个懂英语的文化人,在他指导下回到火车站,奔向那不知道是米兰还是威尼斯的下一站。

西西里的火车陪着海岸线慢慢地走,望出车窗是美蓝美蓝的可爱大海,该有好多导演在此取景吧,不然岂不浪费了这大好美色?

想旅行了。又